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，在橄榄坝修建曼岭水库的那几年里，连队为了解决伙房的柴火，每年都要派人到山里去砍柴。砍柴是个力气活不仅很累，而且还隐藏着很多危机和受蚊叮虫咬的罪。
刚到兵团时，砍柴不用走很多路，附近的山中到处都是成片的大树。我第一次砍柴是指导员带的队，那是1970年的4月初。我们几个身材长得稍高大一点的知青，在指导员的带领下，顺着连队伙房后的山路爬上山顶，翻过山之后下到山底，顺着小溪走了一里地左右，在一个傣族的工棚落脚。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，下午随指导员上山砍柴。
进入深山中，到处是成片的热带雨林，雨林中密不透风。知青在指导员的带领下，顶着烈日，钻进山林，树林中又闷又热，汗流浃背。林中抬头不见蓝天，低头满眼苔藓。茂盛的雨林中高大乔木的树冠又宽又大，它们为了站稳脚跟，在茎干的底部形成了许多板状的根，这些根沿着地面逶迤延伸。热带雨林中具有板根的树木十分普遍，板状根是热带雨林的重要特征之一。雨林中既潮湿又闷热，光线感觉很暗淡，脚下到处是落下的枯叶，虫蛇出没，人在林中行走，不仅困难重重，而且也很危险。
雨林中到处都是树藤，树木葛藤缠绕在一起，它们有的上下盘缠，相互交在一起；有的穿梭悬挂，从横交错；有的蜿蜒伸展于林内的空间，构成了雨林内奇藤怪蔓的大千世界；有的如蛇卧地，休闲自在；也有的缠绕、悬挂于大树上。那参差不齐，密密麻麻的树藤，像大自然编织成一张大网张在林间。使得人在林间寸步难行。
在水利兵团，砍柴是很累的重活。一棵树，从砍倒、分段、到劈开成柴，全靠手工完成，唯一的工具就是一把板斧。用板斧把树砍倒的活又重又累，原始森林中的树都很粗，小的树干直径粗30厘米，稍大一点的50厘米，有的甚至更粗。因此，就是你用尽全力，砍得大汗淋漓，精疲力尽，树仍然不倒，于是只能稍作休息后再砍，直至把树砍倒。
初次砍柴时，由于没有经验，双手磨出许多血泡。有了血泡的手再砍柴，其滋味是非常难受的，此事直至今日仍记忆犹新。记得当时手上磨出血泡后，手非常疼，一握板斧就疼。没办法只能咬着牙，忍着痛继续砍，可是每砍一斧，手痛的一直钻到心里。坚持了没多久，血泡破了，斧头柄上全是血水，此时，疼痛和难熬到了极点。
这时，在一旁砍柴的指导员，看到我痛苦的表情和砍柴时变样走形的身形，就走到我身边安慰我。对我说：我第一次砍柴时也这样，砍柴方法很重要，并且拿起板斧给我做示范。砍树时，要选在离树干基部60公分左右的地方，这个高度不高不低最适宜，太低腰酸，高了手使不上力。还有，砍树的口子要砍成一个V字，外面大，里面小，待一边砍好后再砍另一面。砍树时，最要紧的是一定要握紧斧把，如斧把握的不紧在用力时会转动，这样手和斧把就会形成磨擦，就会导致产生血泡。之后，按照指导员的方法砍，虽然手掌中的血泡仍然有些隐隐作痛，但最终还是把树砍倒了，看到被自己砍倒的大树，心中充满自豪和成就感。
雨林中全是茂密的参天大树，没有现成的路可行走，遇到树藤缠绕，密林钻不进去时，就用砍刀开出路来才能前行。在林中砍树最大的危险来自树藤，树藤原本没有危险，因其像一张大网张开在林中，与大树紧紧的相互缠绕在一起，牢不可分。砍柴时经常碰到大树被砍断了，可是树在藤的牵引下仍然不倒。在茂密的丛林中砍树，连续砍断几棵树不倒时，就必须十分小心，不然，大片树木倒下麻烦就大了，轻者被树枝划破点皮，重的可能被大树砸成重伤。
此外，林中除了来自蛇蝎的危险外，蚂蟥和花蚊子也非常厉害。尤其是蚂蟥，说到蚂蟥让人毛骨悚然、胆战心惊，西双版纳的蚂蟥无处不在，草丛中、树叶上、枯叶下、松土里到处都有，西双版纳的蚂蟥无处不钻，裤脚里、衣袖中、脖子内、裤腰间到处乱钻，那时的知青都领教过蚂蟥的利害，现在想起还有些后怕。
西双版纳的蚂蟥多得让人躲都没处躲。躲得了下面的，躲不了上面的。树叶上的蚂蟥感觉得到人的热量，人从树旁经过，蚂蟥就会噼里啪啦地落下来。爬上人体后就吸血，蚂蝗的胃口特大吸饱血后，原来火柴杆大小的蚂蝗粗得如同香烟，吸饱血后它会自动脱落，此时，只要用手压它一压，身体就会爆破，溅出一滩血水，非常恐怖。
除了蚂蟥，林中的蚊子非常多，一闻到汗味就围上来，稍不注意就被叮上，另中的蚊子咬人特别狠，一叮一个胞，跟针扎似的奇痒难忍。如果被带有虐原体的蚊子叮咬后，就会染上被傣族视为“琵琶鬼”的病。得了这种病的人，高烧持续不退，神智昏迷不醒，胡话说个不断，严重时身体会不受大脑支配到处游荡。傣族人便认为是被琵琶鬼缠身。
这种病实际上就是恶性疟疾，即俗话说的"打摆子"。西双版纳地处亚热带地区，夏秋两季，因雨后烈日的暴晒，密林中便散发出一种枯枝腐叶发酵的气体，俗称"瘴气"，这种瘴气，极易滋生一种叫"摆子蚊"的蚊虫，一旦它叮了患有疟疾的病人的血，如果再去叮咬健康人，就会将这种病菌传染给正常人，在过去缺医少药的边疆民族地区，这种瘟疫一旦蔓延开来，其情景惨不忍睹。
当年知青确实很不易，他们在深山中砍柴，条件十分艰苦，这其中，不仅要经受体力的考验，更要面对各种潜伏着的危机。在艰苦和困难中，知青们就这样咬紧牙，坚持着走过一天有一天，一年又一年。时隔虽然四十多年，但沧海桑田，斗转星移 蹉跎岁月，永在心间。
评论